第007章 初恋

当夜已深，皓月当空，小小的宾馆房间内，两个人各睡一床，相对无言。

郑少钦翻来覆去的动静，引起了陆郁的注意，陆郁侧过身体，托着脑袋，凝望向郑少钦。

“老师，该不会你现在有女朋友吧？”陆郁的声音划破了夜的宁静。

郑少钦僵住了辗转的身体，觉察到是陆郁的声音后，微微松了一口气，躺正身体，看向了黑暗中的天花板。

“没有。”郑少钦在黑暗里摇摇头。

“那你一定谈过恋爱吧？别再说没有，我可不信。”陆郁又问。

郑少钦微微一笑：“嗯，谈过。”

“那快说说，什么时候？谈过一个还是两个？有什么好玩的事？”陆郁顿时来了兴趣，全身都充满了八卦的气息。

郑少钦干笑了两声：“就一个，没什么好说的，都过去了。”

“一个啊……那就是初恋喽，”陆郁若有所思了一会儿，又问，“谈了多久啊？”

“三年，高中三年。”郑少钦似乎陷入了某些回忆之中。

“哇！高中？！老师你还是早恋啊！看不出来呢！”陆郁一惊一乍地，仿佛又知道了一些劲爆的八卦，整个人的好奇心都被勾了起来，“快说说，初恋的滋味是什么？我长这么大还没恋过谁呢！”

陆郁的话让郑少钦有些吃惊，像陆郁这样油嘴滑舌的小鲜肉，居然还没谈过恋爱！陆郁该不会是在骗他吧？郑少钦有些怀疑。

也许是这夜的气氛使然，也许是郑少钦回忆起了某些美好片段，疑惑之后，郑少钦淡淡地说起来：“初恋的滋味就像是糖果一样，甜甜的，只要一想到对方，就会情不自禁地嘴角上扬，含情脉脉。”

黑色寂静的夜，陆郁静静听着郑少钦诗一般的诉说。

“初恋就是两个人互相宠爱着，总想把最好的给对方，彼此分享快乐和悲伤，一起畅想和期待着美好的未来，只要两个人在一起，无论做什么，哪怕只是安静地坐着，也会觉得开心甜蜜，觉得时间太短……”郑少钦甜甜地描述着。

一开始，陆郁还沉浸在郑少钦诉说的这份美好中，可是后来越是感受到郑少钦他发自内心的甜蜜，陆郁就愈发烦躁起来。

老师他竟然谈过这么一场美好的恋爱，自己却从未体验过！不公平！强烈的嫉妒情绪在陆郁的心底疯狂生长起来。

所以就在郑少钦说得起劲的时候，陆郁突然冷冷地问了一句：“那最后你们为什么分手了？你们的美好未来呢？”

郑少钦的声音戛然而止，表情也立即变得僵硬了，陆郁的质问让他瞬间陷入了沉默。

“老师？说啊！”陆郁等了一会儿，没有等到郑少钦的答案，便又开口追问起来。

郑少钦这才回过神来，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甜蜜，而是染上了一抹释怀的味道，然后，他轻轻地说：“毕业了，就自然分了。”

“就这样？”陆郁却对这个简单的答案表示怀疑。

“不然呢？”郑少钦笑笑，“小孩子脑洞别太大了，现实中的恋爱可不是电视剧，没那么多曲折离奇。”

“什么小孩子，我已经是大人了！”陆郁有些不爽起来，“算了，不说过去了，从明天开始，你必须把我放在心里的第一位，好好宠我。”

郑少钦不自觉地笑笑，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，明明一切举动都充满了孩子气。

罢了，就当是陪这孩子玩一场恋爱游戏吧，郑少钦也突然看开了，等到这孩子三分钟的热度褪去，一切都会回归正轨的。

“好，好，知道了，快睡吧。”郑少钦说着闭上了眼。

点点月光中，陆郁努力去凝视郑少钦的侧脸，其实陆郁很想冲过去紧紧抱住郑少钦，可最后他还是忍住了。无论如何，有些事就像郑少钦说的，还急不得。

陆郁第一次如此珍惜一个人，变得畏首畏尾起来，他也搞不太懂自己的心，只能慢慢去弄明白了。

而就在与他们一墙而隔的隔壁房间里，一个头戴鸭舌帽，脸上蒙着黑色口罩的男人，正拿着专业的偷听器，紧紧地贴在墙壁上。等到所有的声音归于平静，男人才松开了手，整个身体顺着墙壁滑落到地上，一副强烈隐忍的模样。

双手紧紧相握，指甲几乎嵌进肉里，男人的身体也突然陷入了痛苦的颤抖之中，整个人的状态都不是太好。

这一夜，他们都，各怀心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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翌日，当郑少钦睁开眼的时候，就发现陆郁正坐在床边盯着自己看。

身体不禁一怔，郑少钦赶紧坐了起来。

“老师，你醒啦？”陆郁灿烂的笑着。

可是陆郁这样的笑容，让郑少钦有些后背发凉。

“早……”郑少钦愣愣地打了声招呼。

“老师快去洗漱吧，我快饿死了。”陆郁也没有什么亲密举动，而是主动为郑少钦让开了路。

郑少钦心里有些不安，在陆郁的目送中，他慢慢走进了卫生间。

然后，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后，郑少钦突然大叫了起来。

刚想回过身去找陆郁算账，郑少钦就看到陆郁正斜靠在卫生间的门框上，并带着十分得意的笑容。

“没有胡子的郑老师，竟长着一张娃娃脸，很可耐嘛！”陆郁双手环胸，一副小大人的模样。

原来，趁着郑少钦还没醒，陆郁竟动手剃掉了他那碍眼的满脸胡渣。

“陆郁！！”郑少钦这次是真的发火了，他很生气，“谁让你这么做的？我的胡子不能剃，不能剃啊！啊……”

郑少钦用双手捂着自己的脸，撕心裂肺地吼着，整个人似乎都变得不安起来。

察觉到郑少钦的反常，陆郁敛去了笑容，有些担心地放下手臂，走到郑少钦面前。

“老师，你怎么了？”陆郁抓住郑少钦捂住脸颊的手臂，担忧地问。

郑少钦却有些发疯似的喊到：“把胡子还给我，还给我！”

陆郁见状，不禁紧紧簇起眉头，抓着郑少钦的手使出全力，硬是把郑少钦的双手从他的脸上给扒了下来。

陆郁的身体也同时上前，将郑少钦挣扎的身体给按在了洗脸台前，死死的固定住。

把郑少钦的双手压到他的身后，陆郁近在咫尺地追问：“郑少钦！你到底在干吗？胡子剃了到底有什么关系啊！”陆郁急的直接喊出了郑少钦的名字。

因为身体被大力控制住，郑少钦挣脱无门，左右躲闪着陆郁的目光，似乎不太想陆郁看他现在的样子。

最后，郑少钦居然落下眼泪来！

“老师……”陆郁顿时愣住了，手上的力道也不禁轻了下来。

陆郁不明白这个胡子的意义，但看到如此状态的郑少钦，陆郁忽地心疼了起来。

明明是这么好看的一张脸，为什么郑少钦要把它藏起来？陆郁不解。

陆郁松开了对郑少钦的钳制，郑少钦却顺着洗脸台瘫坐到地上，然后，他把脸埋进了自己的膝盖间，紧紧地蜷缩在那里，身体瑟瑟发抖。

“老师……对不起……”陆郁一时间不知所措，最后他觉得自己应该道歉，然后，他也试图去挽救，“如果胡子对你来说这么重要，我陪你去买副假的贴起来。”说到最后，陆郁的声音越来越低。

许久，郑少钦似乎自己缓解了过来，就在陆郁再次准备开口的时候，郑少钦忽然抬起头，站了起来。

他擦了擦眼角，似乎恢复了正常，冲着陆郁还微微一笑，说道：“没事了，一切都过去了，我可以面对的。”

“什么？”陆郁的脑袋里挂满了问号，人都懵圈了。

郑少钦跟着笑笑解释道：“我只是觉得自己的脸有点娘，一直很自卑，现在做了老师，才留了胡子，希望能有点威信！现在没了就没了吧，我同样会做好一个老师的。”

“就……就这样？”陆郁愣愣地问，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。

“就这样！好了，我很快洗漱好，你到外面等我吧。”郑少钦说着就转了身面向洗脸台，打开了水龙头，准备刷牙。

看着郑少钦开始忙碌的背影，陆郁怔了一会儿，心里总有个疙瘩解不开似的。

后来，陆郁放弃去寻思这些头疼的事了，一个跨步上前，陆郁就从后面抱住了郑少钦。

“老师，要不要我帮你刷牙啊？”陆郁暧昧的声音，就在郑少钦的耳朵边响起，惊得郑少钦一下子红了耳根。

“不，不用了。”郑少钦尴尬地说，拿着牙刷的手也僵在了半空中。

看到郑少钦红红的耳朵根，陆郁很是开心，也不过分去撩对方，陆郁紧了紧抱着郑少钦的手臂后，就放开了他。满意地看了镜中人一眼，陆郁就转身离开了。

留下了发愣的郑少钦，心跳，忽上忽下的。

待到陆郁完全退出了卫生间，郑少钦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。

这个早晨，简直就是太过跌宕起伏了。

看着镜子里这张久违的脸，郑少钦努力克制住情绪，在心里不停地给自己加油——郑少钦，你可以的！